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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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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第36章

第二天起來時姜雲瑤和顧明月默契地沒有提起昨晚的任何事情。

顧明月一般起得比姜雲瑤要早一些, 她早上要做的事情比較多,也習慣了早起,院子裏的熱水基本都是她去大廚房要的, 也能借著這個機會去和方中意說上兩句話。

一大早起來以後從主院到大廚房的路上她就碰到了一行人, 形色匆匆的。

她起先沒細看, 但看服飾都是姜府的家丁, 還以為是府裏臨時又出了什麽事情,只是等那行人從她面前過去了, 她的鼻尖才隱約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等回了院子裏姜雲瑤醒了以後她連忙把這事兒告訴了她。

姜雲瑤一邊洗手一邊一楞:“你是說, 你覺得那些人不像是咱們府裏的人?”

顧明月點頭:“是呀,雖然我沒見過旁的人是什麽樣,府裏的人是什麽樣我還是知道的。”

姜府雖是大戶人家,卻也不過是普通人戶,安氏管下人是用的侯府規矩, 但她也知道普通人家是什麽樣子, 並不會過分苛責下人,姜家的下人有規矩, 但稱不上訓練有素, 甚至有幾分松弛有度的意思。

早上她碰見的那些人可不是如此。

姜雲瑤可不會覺得顧明月是無的放矢:“那你瞧見他們往哪兒去了沒有?”

顧明月細想了一下, 主院在北,大廚房在東,那些人應該是到東北角上去:“倒像是要去譚姨娘院子裏的方向。”

姜雲瑤蹙眉:“外男可不會進內院, 譚姨娘住的地方離父親那裏近,不會是父親回來了吧?”

她顧不上梳妝, 連忙去了安氏那裏。

安氏也已經起了,她起得更早, 這兩日心中憂慮,幾乎沒有怎麽睡覺,猛不丁聽見姜雲瑤說有陌生人進了莊子,嚇得臉色慘白,轉瞬又只剩怒意:“真是反了天了,府裏頭進了人竟也沒人來通報!”

她正要叫吳媽媽去拿人,卻聽見姜雲瑤平和的聲音:“母親別急,莊子上頭的人都是自己人,還有門房,若真是來了陌生人,那些人早就來報了,更何況明月說那些人看著都有些功夫在身上,身上又帶著傷,總不能個個都是跳墻進來的,若是跳墻進來,又何必穿著咱們家下人的衣服,又不避著人還能讓明月當頭撞見?”

她說話一向便像是白開水一般,很輕易能撫平人的情緒,安氏理智回籠,也覺出了不對。

她叫顧明月到跟前仔細回憶一番那些人有個什麽特征。

顧明月也算能經住事情了,若是換做從前只怕連擡頭都不敢,這回卻相當穩重,聞到血腥味以後就察覺到了不對,等人從她面前走過去了她就擡起頭把那些人仔仔細細看了幾遍,這會兒安氏問,她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回太太的話,那些人身上都沒帶著利器,手裏也沒提任何東西。”就是這樣她才覺得奇怪的,一大早府裏來往的家丁多很正常,但大多數手裏都拿著東西,簸箕笤帚,或者是提著熱水,“他們人是聚在一塊兒的,很緊密。”

顧明月的思維讓她只能從下人的角度去思考:“但若是府裏的仆人,大家都應該分開走才對。”

他們府裏各院的丫頭們是跟著太太、姨娘和姑娘們住一個院子裏的,因為有時候要值夜,或者是主子們有什麽事情要交代,除了這些人以外,那些灑掃小丫頭還有家丁,比如從前的顧明月就是住的大通鋪,五六個人住一間房,早起的時候統一出門,然後再分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情。

家丁也是如此,早上的時間緊,絕不會出現好幾個人聚在一起的情況。

她只能說出這麽多東西來,安氏和姜雲瑤對視一眼,彼此都察覺出了另外的東西,安氏問:“他們中間可有人和他們不一樣?”

顧明月倒是楞了一下:“好像是有一個人不一樣,他格外矮一些,嗯……和大少爺差不多高。”

她沒看清臉,但一眼瞟過去的身高還是能看清的。

其餘人都差不多高,唯有走在最中間的那個人矮一些,只到別人肩膀那裏。

安氏頭一個反應是姜玉瑯回來了。

姜逢年走的時候不僅帶走了一半的家丁,還帶走了姜玉瑯,若是姜玉瑯在外頭受了傷,姜逢年確實會把姜玉瑯送回來才對。

可轉瞬間她又覺得不對,姜玉瑯再怎麽樣都是自家人,就算受了傷回來,也會到她這個嫡母這裏來一趟,再說說外頭的情況,而不是就這樣悶聲不吭。

姜雲瑤看見她眉頭皺得死緊,只能開口道:“母親也不必太過糾結了,來的到底是誰,咱們派個人去瞧瞧就是了。”

在她們自家的莊子上可比之前在寺廟裏安全多了。

安氏本來立刻便要動身的,可轉念一想自己要是去了,目標實在太明顯,後院那幾個姨娘從寺廟回來的時候都平平安安的,都沒發覺出了什麽事情,若是這會兒她帶著人去了那裏,只怕連她們也會察覺到不對,反而容易引起恐慌。

她一猶疑,姜雲瑤立刻便發現了,體貼地道:“母親,要不然讓我去吧?”

安氏擡眉看了她一眼。

姜雲瑤說:“我年紀小,去外院也有借口,就說母親之前說要給我找個女先生,我想著到父親那裏去找幾本書先回來看著,預習功課,那些人若真是壞人,看見我也不會起疑心。”

實則她的借口十分好,也是這裏頭最合適去的那個人,年紀小不會引起註意,她又聰慧,或許真能發現不少東西。

可安氏不想讓她去冒險,她年紀太小了,這些事情根本就不該讓她摻和進來才對。

她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從來了莊子上以後,姜雲瑤一直在參與進這些事情裏,不論是在寺廟裏躲避流民的註視,還是此刻這件事裏,她的參與好像並沒有什麽目的性,只是被迫而已,但偏偏讓人察覺不到有什麽不對,而她不過是個九歲的小姑娘。

安氏皺皺眉頭,放緩了聲音:“這些事情都交給母親來做吧,你如今該做的就是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閑著沒事兒的時候去找你大姐姐玩兒。”

姜雲瑤便像是沒看出來她的為難似的:“可我也想幫幫母親,如今是府裏頭出了大事兒,稍有不慎就會牽連所有人,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讓母親獨自承擔呢?母親既要管家,又要操心姐妹們還有後院的姨娘們,身上的擔子本就很重了,女兒們長大了,也該替母親分擔了。”

見安氏慢慢松了眉頭,她又說:“再者說,如今女兒們能在母親的羽翼庇護下長大當然是好,可女兒們卻不會永遠都呆在母親的羽翼下,將來要是離開了母親,同樣遇到這樣的事情,女兒們便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可怎麽辦?”

安氏想了想,倒也是這個道理,姜雲瑤還好些,姜雲瓊卻已經十三歲了,再過一兩年就要開始相看人家了,她肯定是不會給這丫頭找不好的人家,但家家都有難念的經,難保將來她也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她已經被說服了大半了,姜雲瑤又繼續添柴加火:“母親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帶著吳媽媽去就是了,就說這事兒和母親已經報備過了,又怕我找不著地方,便叫吳媽媽領著我去。”

安氏這回徹底放下了心,一口答應下來。

於是姜雲瑤便帶著吳媽媽和顧明月去了前院。

本來姜雲瑤也不想帶顧明月的,可剛剛她說服安氏的時候顧明月就在屋裏,她一說不帶顧明月,顧明月立馬就用了同樣的說法,只不過還加了一句:“姑娘,我才是最早看見那些人的人,只要一見了他們,我肯定是能認得出來的。”

姜雲瑤都沒脾氣了,只能答應帶上她。

而顧明月也發現了一件事——用姑娘的方式和人交流,哪怕是姑娘自己都沒辦法反駁誒!

她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東西一般,決定要跟著姑娘好好學習。

去外院的路上相當順利,有吳媽媽在,誰也不會多問一句,不過等到了姜逢年住的院子了,她就被攔住了。

攔住她的人是姜逢年身邊伺候的家仆劉勇劉管家。

姜逢年身邊一共四個管家,劉管家算是不起眼的那個,和路管家一起管著內務,平常姜逢年出門都是帶著姜升,賜了家姓的仆人顯然更加備受信任,劉勇主要是負責和內院的管事對接。

姜雲瑤沒出面,只讓吳媽媽開口。

吳媽媽便把姜雲瑤先前說的那個借口說了一遍。

劉管家卻不放人,還說:“姑娘要什麽書盡管和我說,我去替您拿就是了,老爺的書房向來不進外人。”

他又朝著吳媽媽說:“媽媽也別為難我,內院裏頭是太太做主,外院卻是老爺做主的,從前兩邊互不幹擾,如今怎麽也不該把手插到外院來。”

可見他的態度是相當強硬的。

事實上外院的人都覺得自己比內院的這些奴仆地位高些,無他,姜逢年從來沒對安氏交過心,內院的事情外院都一清二楚的,外院的事情卻瞞得死緊,從心理上就加重了外院對著內院的那種優越感。

吳媽媽被膈應了一下。

姜雲瑤也冷下了臉。

顧明月左看右看,忽然開口說:“怎麽姑娘在府裏竟然算是外人麽?咱們又不進去書房,只在外頭等一會兒,你盡管進去拿書就是了,還是說咱們姑娘連親生父親的院子都進不去了?”

她鮮少有這樣銳利的時候,這還是她跟孟姨娘身邊的丫頭學的呢!孟姨娘刁蠻跋扈些,她身邊的丫頭也是如此,以前她經常去三姑娘院子裏送吃的,有時候經常會碰見孟姨娘和柳姨娘吵架——孟姨娘單方面的,柳姨娘才懶得和她吵架。

孟姨娘罵累了便會讓她的丫頭罵,顧明月碰見了好幾回,時間長了也學了個皮毛。

劉管家都被噎了一下。

實在沒法,他才開了院門。

姜雲瑤迅速掃視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在外面僵持得有些久了,裏頭的人得了消息藏起來了,至少姜雲瑤是沒看見有什麽可疑的人。

她看了顧明月一眼。

顧明月也試圖找到熟悉的人,但沒找到。

劉管家已經進了書房,書房都是鎖著的,外頭兩把大鐵鎖,鑰匙就拴在劉管家的腰帶上,她們站在外頭看了一眼,也沒發覺有什麽不對勁的。

但這種正常本身就不對勁,這個時間點院子裏本該是有下人在灑掃的,但院子裏空無一人,院子裏的落葉都還在呢。

別莊比起中京城的姜府要大一些,也足夠姜逢年單獨住一個院子,這院子裏有好幾間房,姜雲瑤從來沒來過,但也知道若是存心想藏人,還是容易的。

劉管家在裏頭找書,姜雲瑤便領著顧明月在這裏瞎逛。

一共五間房,一間書房,一間主臥,剩下三間房,有兩間都從外面鎖著。

吳媽媽直接幹脆地走到了沒鎖著的那一間,預備推門進去。

姜雲瑤沒管她,反而盯著另一間。

顧明月好奇:“姑娘?”

姜雲瑤指了指那間房的門檻和廊檐下:“明月你瞧,別的房間門口都打掃幹凈了,偏偏這一間門口有一點兒灰塵。”

府裏的下人們打掃的時候空院子都不會刻意落下哪一間房,更別說姜逢年這裏了,按照他的脾氣,但凡有一間落了灰,只怕立刻就要發賣下人。

這幾天姜逢年不在家,若是他走之前特意交代了院子裏不必打掃方便有人進來住著不必發現,那這幾間屋子必定都是有灰塵的,而不是一間不幹凈其他都幹凈。

顧明月試圖理解了一下:“意思是裏面有人?”

她拿到自己月錢的第一個月就把自己的月錢藏起來了,怕人多眼雜丟了錢,她藏東西都有一個心理——最不可能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一般要找她的錢,哪個櫃子裏塞的東西最多、落的灰越多,看起來哪裏最不常用的地方,她的錢一般就藏在那裏。

主仆兩個對視了一眼。

而這個時候劉管家也出來了,手裏捧著姜雲瑤點名要的幾本書:“姑娘,都找到了。”

他看見吳媽媽在往那間空房間走,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這更加讓姜雲瑤和顧明月確信了那一間沒有人。

等顧明月接過了那幾本書,她才問劉管家:“才來的時候我聽母親說父親上回答應要給她找個什麽蝴蝶穿花的炕屏,後來父親是不是忘記了?母親知道我這回過來,叫我順便帶回去。”

劉管家當然沒聽說什麽蝴蝶穿花的炕屏,這就是姜雲瑤編的,姜逢年自然也不會交代他。

但姜雲瑤說了:“你幫我找一找在哪兒,我好帶回去給母親,省得母親再派人過來找了。”

劉管家汗流浹背。

三姑娘這意思是今兒她要是不把這炕屏帶回去,太太就得派人過來找了。

在他眼裏,三姑娘可比太太好敷衍得多了。

劉管家沒法兒,只能又去找炕屏。

姜雲瑤就看著他在另外兩間屋子裏找來找去。

姜逢年是沒有自己的私庫的,他之前家裏並不富裕,大部分的錢都用來供他讀書了,自然舍不得買其他的東西,如今他屋子裏擺的這些東西都是從安氏的嫁妝裏拿出來的,小到擺件,大到屏風,都是安氏添置的。

他沒有庫房,自然也沒有那些家具入庫的記錄,這些只有安氏有,想換什麽東西他使個人去安氏那裏便能換了,便連劉管家也不知道安氏拿了多少東西過來,又在中間替換了些什麽東西,自然也就不清楚這麽個所謂的蝴蝶穿花的炕屏在哪裏。

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只能出門賠笑:“姑娘,這炕屏也不知道擱在哪兒了,這會兒暫時找不到,您暫且回去,我叫人找出來親自給太太送過去。”

姜雲瑤盯著他不說話,分明是個小丫頭,卻叫劉管家生出一背的冷汗。

顧明月總算知道為什麽柳姨娘從來不和孟姨娘計較,反而找丫頭和她打擂臺了,無形之中就拔高了自己的地位,把孟姨娘和她的丫頭放在了一個水平線上。

此時此刻,姑娘是不能開口的,那就得她這樣的小丫頭開口,她往前走一步,一指那間屋子:“那間還沒找過呢,另外幾間沒有,必定是在這一間裏了。”

她狐假虎威:“劉管家,請吧?”

劉管家終於知道為什麽三姑娘會來了,他也不是傻子,平常從來不來的三姑娘忽然說要來找書,身邊還帶著吳媽媽,吳媽媽又在院子裏轉來轉去,分明是在找人。

他苦了臉:“姑娘,您別難為我了。”

姜雲瑤見他松口便笑了:“劉管家,這怎麽能算為難呢?咱們兜了這麽久的圈子,你總歸也知道我的來意了,莊子裏頭來了陌生的人,還恰好被人撞見了告到太太那裏,倘若母親不問,回頭要是丟了什麽東西母親該算在誰頭上?”

“父親不在家裏,院子裏的事情都歸你管,回頭要是少個什麽炕屏花瓶的,是你掏銀子來賠麽?”

劉管家早就沒了剛開始的時候那樣的氣勢:“姑娘,不是我不給您開門,老爺交代了,院子裏不管來了誰,都不許對外透露消息,更何況來的也不是別人,是老爺的客人。”

吳媽媽已經回來了,聽了這話就笑了,笑裏又帶點怒氣:“既然是老爺的客人,怎麽還遮遮掩掩的呢?我雖然是個老媽子,也沒聽說過哪家的客人來做客,竟然不告訴當家主母,反而和個賊似的。”

按理來說她不該這麽尖銳,姜逢年的客人必定是外頭那些官家老爺,從前太太安氏都是好脾氣地奉著,但凡姜逢年派了人告訴安氏來了客人,她都怕招待不周,特意吩咐廚房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又從自己私庫裏找最好的茶葉給姜逢年讓他好好待客。

試問這麽多年,安氏哪一處做的不好?

便是老太太在世的時候,也對她這個媳婦挑不出任何的錯來。

姜逢年的娘是個相當刁鉆的人,時常挑三揀四,安氏才嫁進來的時候也被立過不少規矩,受了不少磋磨,是後頭她小心侍奉,處處妥協才換來老太太的認可,當時太太受委屈的時候姜逢年可一句話都沒說過。

只說讓安氏讓著些老太太。

吳媽媽是看著安氏長大的,從在侯府的時候就看著她,那會兒姑娘是多麽驕傲一個人,從來一點兒委屈也不肯受,誰知道嫁了人,什麽苦都吃過了,人也變得溫柔平和起來了。

溫柔平和不是不好,可也不該是因著受了委屈才變成這樣。

吳媽媽對姜逢年的怨氣可不小,但她以前從來不計較,是因為大面上姜逢年對太太還是尊重的,太太受了委屈自己也沒說什麽,她一個做下人的更不好說什麽了。

可如今算什麽?這幾日太太一個人擔驚受怕,老爺卻不知道去哪兒了。

從在寺裏開始,到回到別莊上,都是太太一個弱女子把這個家撐起來的,她都不敢想萬一太太出了什麽差錯,只怕一家子人的命全要葬送在那些流民手裏了!

她想想都覺得壓力大,那不是幾條人命,而是上百條,太太心裏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這幾日就算回來了,太太都沒睡過一個好覺,是撐不住了才瞇上一會兒。

吳媽媽相當憤怒,只差上去給劉管家兩個嘴巴子了:“知道的說是老爺的客人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老爺在太太眼皮子底下金屋藏嬌呢!”

劉管家哽住。

姜雲瑤眼睛望天,假裝自己聽不懂。

見劉管家站著不動,吳媽媽大喝一聲:“明月!”

顧明月一個激靈:“我在。”

吳媽媽已經抄步上前,拽住了劉管家的衣領,一把把鑰匙從他手裏薅下來丟給顧明月:“去!把房門打開!”

顧明月“啊”了一聲。

她扭頭看了看姜雲瑤:“姑娘?”

姜雲瑤朝她使個眼色:“去唄。”

她樂得看戲。

顧明月相當聽她的話,拎著鑰匙就開門去了。

那一大把鑰匙還挺多,顧明月也不知道哪把是正確的,試了好幾回才把門打開。

鎖剛卸下來,門就從裏頭打開了,好幾個家丁打扮的人從裏頭走出來,臉都肅著,腳步輕盈,一點兒聲都沒有。

才見了一面,姜雲瑤就斷定這絕對不是普通家丁。

她正要說話,裏面又出來一個人。

是個少年,十三四歲的年紀,確實和顧明月說的一樣,和姜玉瑯差不多的身量,比姜玉瑯應該略高一些。

他身上的家丁服已經換下來了,穿著一件月白的長衫,胳膊上還吊著一條繃帶,肩膀處有微微的紅色血液滲出來。

他的臉色蒼白,長相卻是好看的,鼻梁高挺,濃眉墨眼。

見姜雲瑤在打量他,他便也擡頭看向她,微微挑了挑眉。

顧明月已經趕忙從房門口退回來了,站在姜雲瑤身邊偷偷看他——感覺這人比大少爺要好看一些,她說不出來哪裏好看,但感覺氣質不一樣,姜玉瑯是文人文雅的氣質,這人身上反倒鋒利一些。

臉皮也更厚一點兒。

哪怕被主家發現自己藏在屋子裏,出來的時候竟也一副坦坦蕩蕩任你打量的表情。

甚至他開口說:“這便是姜家的待客之道嗎?在客人房前大聲吵鬧、陰陽怪氣?”

他一出來,吳媽媽便不能開口反駁了。

只有姜雲瑤能說話,她反唇相譏:“您都聽見了,誰家客人鬼鬼祟祟的見不得人呢?您要是個正經客人,媽媽也不至於這樣說是不是?”

一來一回,兩個人對視一眼,互道了一聲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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